《迷失咖啡店》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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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那次之後，我已有兩個月沒去咖啡店了。

每次因工作的事而不愉快時，我就會想起女店員的一番話，然後就打消了去咖啡店的念頭。

她說得對，我只是把咖啡店當成是避難所，來逃避自身存在的問題，然後讓心情平復了就算，但問題根本一直都未解決，於是同樣的事情又不停地重複。

我不想再這樣了！所以我都忍住不去了。

可是，故事就這樣完結嗎？我和女店員的關係就這樣結束嗎？

不！

每當我想起女店員的開朗笑容，還有與她談天說地的愉快片段；再想起對上一次被她教訓後不歡而散的情境，還有她臉上那冷淡、不屑和厭惡的表情，我的心就忍不住隱隱作痛。

這明明可以是一段美麗的邂逅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？

我不能接受！

所以我決定鼓起勇氣，我要再去一次咖啡店，再見一見女店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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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咖啡店外張望，看到女店員正在櫃台那兒跟旁邊的男店員同事談天。

「好，要進去了。」我在心裡唸道，卻發現自己的心此刻竟然狂跳不停，雙腳也好像動不了，彷彿有股壓力在前面阻擋著我。

我竟然覺得害怕！

冷靜！我用力地深呼吸了幾下，沒事的，就好像平時一樣先點一杯咖啡吧，點什麼好？嗯…就莫卡吧，好，一於就這樣！

我打定主意便踏步上前，我一打開店門時，女店員和她的同事都自然地看了過來。

只見原本笑容滿臉的女店員忽然像見鬼般嚇呆了，然後顯得十分驚惶失措，她悄聲跟那男店員說了幾句後，便走進了職員專用的房間。

我看著女店員誇張的反應也看得呆了，佇立在門口好幾秒才回過神來，然後無奈地走到櫃台前，跟男店員點了杯莫卡。

我有想過好不好向男店員探一探口風，但我還是有點怕生，雖然我可能已經見過他很多次…所以還是作罷吧。

不要緊的，我今次既然下定決定前來，就一定要跟女店員好好談一次。

所以我找了個座位坐下來，耐心地等候，順便想一想待會要說什麼。

可是，女店員看來不是這麼想。

當她從職員專用房間走出來時，已經換了一身便服，她又跟男店員耳語幾句，拍了他的肩膀一下，便立即走出了咖啡店。

而且一眼也沒有看過我。

我愕然了，她之前最多只是無視我的存在，但今次竟然一見到我便嚇得要立即罷工離開，她竟然這樣討厭我，這麼不想見我！

我忽然感到一陣心痛，胸口像被什麼掐住掐得透不過氣。

要追上去嗎？但不到一秒我就放棄了，她已經避我避到如此地步，我追上去只會令她更加為難吧，這樣又何必呢？

放棄追上去的念頭後，我像洩了氣的氣球頹然坐著。

心痛的感覺肆意侵襲，我竟然感到鼻子一酸…

傻的嗎？我到底怎樣了？

我覺得我不能再待下去了，便立即動身離開。

就在我走到門口時，門口旁邊的一張告示吸引了我注意。

我一看到告示的標題，整個人彷彿遭受到雷擊。

「ＸＸＸ分店結業啟事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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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咖啡店的最後一天。

雖然被女店員討厭了，但這咖啡店於我的意義並非只有她，在認識女店員之前我已經是這裡的常客，所以還是很想在最後一天跟它告別。

女店員今天也會在嗎⋯

在踏進門口前的一刻，我先窺看店內，只見女店員正在跟一個女客人談話，也好，就讓我悄悄地走進去，然後靜靜地渡過這最後一晚吧。

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開門走向櫃台，正準備跟那個男店員點咖啡時⋯

「喂！」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，然後有隻手搭上我的肩頭，「很久不見！今次喝什麼？」

我回頭一看，說話的就是我朝思暮…不！沒那麼誇張，只是間中會想起的女店員，她臉上掛著她那招牌式的親切開朗笑容，就如我第一次見到的一樣。

面對著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女店員，我一時不知怎反應…抱歉，我也承認自己是有點反應遲鈍。

「你怎麼又當機了？」女店員取笑道，「認識你都有一段時間了，為何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？」聽得出她的語氣只是開玩笑，而非之前的嚴厲指責。

「對不起…」我支吾的道。

「好了，你到底喝什麼呢？」

「啊…這個…」我今次進來前沒有想好喝什麼呢，那麼喝什麼好？畢竟是最後一夜啊！但又不能想太久，不然又會被女店員責備…

「唉…我真服了你。」女店員此時已走入了櫃台，「就拿鐵吧！」

「嗯…好的。」

女店員開始準備沖咖啡，她一邊忙著，一邊幽幽說道：「第一次沖給你的咖啡，就是拿鐵。」

「咦？妳還記得？」我驚訝道，老實說，連我自己都沒有印象。

她沒有回應我，因為她已經入定了，正全神貫注地調理我那杯拿鐵。

「好了，」她把咖啡遞給我，「最後一次⋯由我請客吧！」

「啊⋯謝謝⋯」我道，其實我覺得女店員無需請我，但現在這不是重點，「妳有空嗎？我想跟妳談談⋯」

「你還記得我給你的任務嗎？」

我愕一愕，萬料不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，但也答道：「妳要我調查那個男人在用筆電做什麼，對吧？」

「嗯，那麼你查到了嗎？」

我難為情地苦笑道：「還未…我有嘗試過，不過最後都是失敗。」

「你真的有去查？」女店員先是驚訝，之後忍俊不禁地笑道，「其實我只是隨口說說，也沒想過你真的會查，你真是可愛！」

看著女店員在恥笑著，我有點兒生氣，看來我真的太認真，一手拿起咖啡便道：「我先找個座位坐坐。」

就在我轉身之際，她捉住了我的手，道：「喂！先別生氣，我還未說完。」我看看她的臉，她除了未說完，應該還未笑完。

「怎樣了？」我沒好氣的道。

她調整了呼吸後，道：「既然你的任務失敗了，那就要接受大懲罰！」

「那麼大懲罰是什麼？」反正已經白痴了，姑且再聽聽她說什麼吧。

「就是⋯等我下班，然後與我吃晚飯！」

「什麼？」我怪叫道，這不就跟獎勵一樣嗎？

「不過⋯你請！」她補充道。

「就只是這樣？」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。

「是，便宜了你吧！」

「嗯，一言為定。」我爽快答應。

「那你慢慢等了！到時⋯我們再慢慢談吧。」她說時眼神好像閃過一絲憂鬱，但轉瞬即逝，不知是否我的錯覺。

就是這樣，我找了個座位坐下，今晚人流依然疏落，跟平時沒什麼分別，大概只有我才會在連鎖店分店的最後一天前來留念吧，也難怪集團要放棄這間分店。

現在時間是七點半，距離關門還有兩個半小時，玩玩手機應該很快過吧。

女店員也沒有再來找我，而是忙於跟其他熟客交談，當中我認得的有那個辦公室女士，還有肥毒男，他看到我時還向我舉起中指，我不跟他一般見識，只是不屑地別過臉無視他。

「你會否覺得悶？其實你不用留在這裡，可以到時候再回來。」女店員中途走來提議。

「不要緊，我留在這裡就可以。」

其實不是我覺得悶不悶，是我現在根本無法思考，一想到待會要跟女店員吃飯，我的腦袋便無法運作。

所以即使我出外逛逛，也只是行屍走肉地蕩來蕩去，倒不如留在店內坐坐好了。

好不容易終於等到關門時間。

女店員走來跟我說：「我們要關門了，我還要留下來執拾東西，你到附近那個公園等我吧。」

於是我便轉移陣地到公園去，晚上十點的公園昏昏暗暗，而且一個人也沒有，只得我獨自坐在長椅吃著冷風。

這麼多的熟客中，應該只有我有如此待遇，那麼我真的是特別的一個？待會到底會發生什麼事？一想及此就不禁緊張起來。

還是，這只是她擺脫我的計劃，其實她早已經逃之夭夭？

「喂，在發什麼呆？」

我回過魂來，只見女店員已經換了一身便服，並坐在我旁邊。



《迷失咖啡店》(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