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2月28日 星期六

《招魂》(13) - 重陽


        雖然郭寒稱呼小璇為未婚妻,但實際上他還未求婚,這絕對是他的一大遺憾,當然最大的遺憾一定是未能與小璇成婚。
        為什麼以前不會發這樣的夢?或許是因為以前要彌補遺憾根本是天方夜譚,但現在不同了!
        現在有招魂!只要招魂便可以與小璇見面,然後便可向她求婚,再立即來一場冥婚!
        郭寒一想到這點,便立刻致電向李士景表達意願,而結果也是意料之內。
        「招魂只可以進行一次,這點你應該知道的。招魂的原意只是讓客人了解已故親人的景況從而讓他安心,還有是讓一些去世時未能道別的人可以彌補遺憾,有機會交代後事。招魂過後便應該放下傷痛繼續自己的人生。如果容許再次招魂,只會沒完沒了,永遠都接受不了親人死去的事實,而且人鬼殊途,人和鬼本來就不應該接觸的,所以一次已經很多了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可是我還有遺憾未曾彌補啊!」
        「你已經進行過招魂了,未能把握機會是你個人問題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我明白…可是我現在比招魂前更加痛苦啊!你的話倒說得動聽,但你有否想過招魂可能會令人更加傷痛?」郭寒不滿地投訴。
        「當然會有這個可能,但這是你個人的選擇,我亦沒可能保證你之後的心理變化啊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你根本是推卸責任!」
        「郭先生,你簡直是無理取鬧,我看我們的對話可以終結了。」李士景失笑道。
        「等等!」郭寒連忙喝停正想掛線的李士景,語氣亦由不滿轉為哀求,「我求求你!一次就可以了!讓我可以跟小璇行一次婚禮!之後我不會再煩你!求求你幫我最後一次吧!」
        「不用再說了,我是不會破例的,再見。」李士景無情地掛了線。
        雖然被李士景拒絕了,但郭寒並沒有放棄。
        打電話給李士景已經是他每日的指標動作,即使李士景根本不會接聽。
        而到李士景辦公室樓下等待也成了他工餘時間的活動,李士景亦當然無視他的存在。
        日子就這樣既規律又頹廢地過著,不知不覺便三個月了,夏天已經離去,秋天來臨,之後是中秋節,還有重陽節。

        過去一年的春秋二祭,郭寒都有去拜祭小璇,今次的重陽節當然也不例外。
        可是一切已變得不一樣了。
        以往兩次郭寒都會到小璇的骨灰龕位探望她,他會細心地清理她的龕位,然後與她談話約一小時才捨得離去。
        但是這一次,他只是呆滯的站在龕位前面,沒有動作,沒有說話,只是呆呆地望著龕位上小璇的相片。
        然後,他笑了,失控地大笑著,彷彿看見什麼可笑的東西。
        龕堂的職員見狀立即上前勸喻:「先生,你這樣會妨礙別人,也對先人不敬,請你不要這樣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不敬?」郭寒譏諷的道,「難道你以為那些先人真的在這些小小的龕位裡嗎?他們真的聽到我們說話嗎?你們都被騙了!他們根本不在這裡!所有東西都是假的!」
        「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離開,請你不要大呼小叫。」職員冷靜地道。
        「你不相信我?我見過真的鬼魂!我說的都是真的!」
        「你再不走我便要召保安了!」職員發出最後通碟。
        「放心,我現在就走,不用勞師動眾,我才不想留在這種鬼地方!」郭寒說完便逕自離開龕堂。
        在離開龕堂的下山路上,一個賣香燭紙扎的小攤檔向郭寒叫賣。
        「先生,買些香燭和紙扎燒給親人吧!」
        郭寒的神經又被挑起:「燒了的東西,親人真的會收到嗎?別說笑了!你只是為了賺錢吧!」
        檔販聽後沒有生氣,反而哈哈大笑起來:「你說得對,我的確是為了賺錢,我也不肯定燒了的東西對方真的收到。不過,你也不能肯定一定收不到啊!要再見到過身的親人是不可能的了,但至少我們可以燒一點東西給他,即使他可能根本收不到,但起碼盡了一份心意,我相信這份心意一定能傳遞過去的。」
        檔販邊說邊留意郭寒的反應,只見他聽到一半時忽然入定似的呆了,然後到檔販說完都未回復正常。
        「喂!你怎麼了?」檔販問道。
        郭寒此時才如夢初醒,他亢奮的道:「你提醒了我一件事!我要走了!真是非常謝謝你!」
        檔販目送郭寒飛奔著離去,心裡疑惑道:「他真的明白我說的話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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