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愛盆栽的男孩》(6)

        思婷下了班便到了阿藍入住的醫院，並找到阿藍的母親。

        ｢剛才在電話裡說不清楚，其實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｣思婷擔憂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 藍母嘆了口氣道：｢昨晚有幾個不良少年欺負一個女孩，阿藍為了幫那女孩，而被那些不良少年打至重傷。｣

        ｢阿藍真是太有正義感了。｣思婷感嘆道。

        ｢正義個屁！｣藍母憤憤的道，｢那孩子間中就會特意在一些治安差的地方流連，一遇到罪惡發生就奮不顧身地挺身而出，但他本身的身手又不是好，卻總是不要命似的，然後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。我不知道他是否那麼有正義感，我只是覺得他在自殘！｣藍母說到最後除氣憤外亦難掩憂傷之情。

        思婷一時間聽到這些她從未想過的事，心情亦變得複雜起來，她道：｢我可以去探望他嗎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當然可以，妳有空便跟他談談吧。我也是時候上班，要先失陪了。｣藍母接著便步出病房了。

        思婷在眾多的病床中找到了阿藍，只見他的頭包著繃帶，面上貼了紗布，身體因為穿了衣服，看不見內裡的情況，但應該好不了多少。

        ｢身體怎樣了？｣思婷冷淡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 ｢只是皮外傷。｣阿藍道，聲線比平日更要虛弱。

        ｢為什麼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嗯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為什麼要如此不顧自身安危？｣思婷責備道。

        ｢媽跟妳說了什麼嗎？｣阿藍嘆息著，他緩緩道，｢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無用很討厭，所以好想懲罰一下自己。｣

        ｢懲罰？｣思婷不解道。

        ｢最初只是想到割手之類的方法，不過後來想到，反正都是痛，何不痛得有用一點呢？所以現在每當想懲罰自己時，我便會去協助維持治安了，懲罰之餘還令自己變成有用之軀，那也算不錯啊！妳也是當中的受益人呢！｣阿藍皺著眉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 思婷冷笑一下，道：｢難怪你一直不用我多謝你了，因為你救我其實只是為了自己。那麼今次是因為大文嗎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嗯。大文說得沒錯，我真的很差，很不能幹，我很討厭這麼沒用的自己，所以……｣

        ｢所以你就要傷害自己了！對不對？｣思婷接道。

        阿藍沒有回應，過了半晌，他道：｢對不起，我不是妳所想那些好人和大俠，我只是個自私和偽善的人而已。｣

        思婷憐惜地道：｢別想得自己這麼差，畢竟你也是在做好事啊。不過你的想法是錯誤的！覺得自己沒用，應該是積極地提升自己，而不是傷害自己。正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，無論任何原因，都不可以傷害自己的身體！｣

        思婷這時緊盯著阿藍的雙眼，一字字道：｢答應我，這次是最後一次！好不好？｣

        阿藍迴避了思婷的目光，搖頭道：｢我覺得現在這樣也不壞啊。反正我本身根本就什麼都做不了，現在反而可以幫助到其他人呢。如果我因此而死了，或許更會被封為英雄烈士呢！哈哈……｣

        一下清脆之聲響起，阿藍感到面龐熱燙燙的，只見思婷剛剛大力地打了阿藍一記耳光。

        ｢很痛……｣阿藍摸著面道，｢這樣也不錯啊，妳可以再打。｣

        阿藍低著頭，等著思婷的下一記耳光，可是過了片刻也沒有動靜，他抬頭一看，只見思婷已經熱淚盈眶，淚珠默默地滑過思婷的面。

        阿藍看著說不出話來，在這一刻彷彿什麼都靜止了，只餘下痛心的淚水無聲地流動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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