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可以抱妳嗎》

        在擠擁的地鐵車廂內，肇霆和小婉瑟縮在車門側邊的那個小角落處。

        這個座位旁間隔用的玻璃與車門造成的角落位置，好像不時都會有些情侶在卿卿我我，肇霆心道，想不到現在竟然會跟小婉一起身處這個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 車廂內被擠得水洩不通，兩人之間就只有幾公分的距離，肇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小婉的氣息，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氣味，還有看到那永遠令肇霆著迷的精緻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 小婉卻像完全感受不到肇霆的注視，她的一雙圓大眼睛暗淡無光，失焦地不知看著何處，一副寂寞憂鬱的樣子，她整個人彷彿只是一個沒靈魂的空殼，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倒下來似的，唯一比較有活力的是她的左手，仍然緊緊的抓住扶手，努力地維持著那幾公分的距離。

        ｢下一站，灣仔……｣車廂內的廣播響起，肇霆想起現在還未決定目的地，便問道：｢想往哪兒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沒所謂。｣小婉平淡的道，視線依然投放在遙遠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 ｢銅鑼灣好嗎？｣

        ｢嗯。｣

        兩人又再度沈默下來。

        肇霆此刻好像能清楚明白這麼近又那麼遠的感覺，他與小婉雖然只有幾公分的距離，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表情神態，卻完全不了解她心裡在想什麼，看著她落寞的樣子，肇霆只想好好的愛護她。

        ｢可以抱妳嗎？｣肇霆有點沒意識的道，可是一出口他便後悔了，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無禮的說話？

        ｢嗯。｣小婉看了肇霆一眼，依舊平淡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 ｢什麼？｣肇霆心裡暗道，是他聽錯了嗎？小婉這樣算是允許嗎？肇霆對小婉的回應不知所措，雙手想伸出卻又伸不出，身體彷彿不受控制動彈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 小婉見肇霆沒有反應，又看了他一眼，接著便主動環腰抱住肇霆。

        肇霆的思緒和身體一下子被凍結了，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事，在呆了好幾秒後，他才膽怯地伸手回抱小婉。

        小婉軟軟的身體安穩地躺在肇霆的懷抱裡，她和暖的體溫幾乎要把肇霆整個人都溶掉，肇霆可以清楚聽到自己小鹿亂撞的心跳聲，相信小婉亦同樣聽見。

        肇霆實在難以置信，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機會如此貼近小婉，不過他也相信，今次會是與她最接近的一刻，將來就只會越來越遠吧。

        因為小婉雖然被肇霆擁抱著，但她那冰冷寂寞的表情還是絲毫不變。肇霆十分明白，他不是那個人，那個可以令她牽腸掛肚，令她快樂和悲傷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即使是如此地接近，心的距離還是遠得可憐，一想及此，肇霆的胸口便感到一陣陣的抽痛。

        但肇霆很快便迫自己調整好心情，他決定要好好的享受這一刻的親密，他感到世界就只剩下他們，時間好像開始凝結，耳邊就只聽到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。

        剛才為什麼要提議到銅鑼灣？如果是去柴灣便好了。肇霆心裡後悔著。

        突然，一下手機短訊的響聲劃破了寧靜，小婉立時離開了肇霆的懷抱，從手袋拿出手機一看。

        小婉的神情來了個急劇的轉變，變得大為緊張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 這時列車到站，車門隨即打開，小婉急道：｢我有事要先走……｣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跑出車廂。

        肇霆沒有回話，也沒有拉住她，只是望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海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 今年還是一個人過啊！肇霆苦笑著在心裡暗道。